车灯刺破雨幕时,我正给祖师爷牌位擦灰。铜盆里的水晃得厉害,不是雨打的。
笃笃笃。
敲门声又急又重,不像山里人。我放下抹布,湿手在道袍上蹭了蹭。门外站着个黑西装男人,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,汇成小溪流进他锃亮的皮鞋边。
“何栖小姐?”他声音紧绷,“林夫人请您下山一趟。十万火急。”
我没动。山里信号差,但山下的事,风会捎上来。林家,本市首富,钱多得能填海。半个月前他家小少爷从楼梯滚下来,醒了就只会尖叫,见人就咬。名医请遍,没用。最近听说开始啃墙皮了。
“不去。”我转身,木门发出吱呀声。祖师爷的规矩,不沾豪门因果。
“三百万!”男人急吼,“现金!现在就给!林夫人说了,只要您肯下山看一眼,成不成,钱都是您的!”
我脚步顿了顿。道观屋顶漏雨的地方又多了三个。祖师爷金身上的漆,也剥落得更厉害了。钱不烫手,烫手的是人心。但屋顶是真漏。
“等着。”我丢下两个字,进屋收拾包袱。几件换洗衣服,一柄桃木短剑,还有个小布包,里面叮当响。
车是黑色的,很长,里面一股新车味和香水的混合气。司机开车很稳,雨刷规律地摆动。黑西装男人,他自称陈助理,坐副驾,透过后视镜偷偷看我。
“何小姐…年纪不大。”他憋出一句。
我闭着眼。“看事不看岁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