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"我来抱你上楼。"夏小雨刚从车里下来，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，
等着沈北川像往常一样把她横抱起来。他们交往三年，这几乎成了一种仪式。可是这一次，
沈北川只是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。"怎么了？"夏小雨眨眨眼，"是我太重了吗？
"她开玩笑似的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："我今天吃了好多好多，可能有九十一斤了。
"沈北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，他垂下眼帘："没有，就是觉得你自己走比较好。
"夏小雨心里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。平时他最喜欢抱她，说她轻得像羽毛，
每次都要抱着她在房间里转好几圈，直到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肯放下。今天是怎么了？
进了电梯，夏小雨偷偷观察着沈北川的侧脸。他的下巴线条依然清晰好看，
但是脸色有些苍白，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影。"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？"她担心地问。
"没有。"沈北川回答得很快，"就是觉得没必要总抱来抱去的。"电梯门开了，
他率先走出去，留下夏小雨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发愣。没必要？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，
沈北川说过，他最喜欢抱着她，因为她小小的一只，让他有种保护欲。现在却说没必要？
夏小雨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单薄的背影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。进了家门，
沈北川直接走向厨房："你先休息一下，我去做饭。""我来帮你。
"夏小雨放下包包跟过去。厨房很小，两个人在里面有些拥挤。
夏小雨习惯性地从后面抱住沈北川的腰，下巴抵在他的后背上。"夏小雨。
"沈北川的声音有些紧绷，"你先出去好吗？"夏小雨松开手，退了一步："怎么了？
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？""没有，就是..."沈北川转过身，勉强笑了笑，"空间太小了。
"可是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做饭的，他从来没有觉得空间小过。甚至有时候，
他还会故意在狭小的厨房里逗她，把她困在操作台和他的身体之间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。
现在却觉得空间小了？夏小雨没有说话，默默地退出了厨房。她坐在沙发上，
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，脑子里乱成一团。她想起这个月以来的种种细节。沈北川确实变了，
不只是今天，而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了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她，不再动不动就要抱抱，
甚至连拉手都变得很少。她以为是工作压力大，毕竟他最近确实很忙。可是现在看来，
似乎不只是这样。晚饭做好了，沈北川端着菜出来。夏小雨注意到，他端菜的手有些发抖。
"你手怎么了？"她立刻站起来。"没事，可能是太累了。"沈北川放下菜，
快速把手插进口袋里。夏小雨皱起眉头。不对，绝对不对。沈北川在隐瞒什么。吃饭的时候，
她偷偷观察着他。他的食量比以前小了很多，而且总是不经意间按着胸口，
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。"沈北川。"夏小雨放下筷子，"你是不是生病了？""没有。
"他回答得太快了，"我很好。""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抱我？"夏小雨直视着他的眼睛，
"以前你最喜欢抱我了。"沈北川低下头，夹了一口菜："我说了，觉得没必要。
""没必要？"夏小雨的声音有些尖锐，"我们交往三年，你突然觉得抱我没必要？
""夏小雨，你别胡思乱想。""我胡思乱想？"夏小雨站了起来，"那你抱我一下试试。
"沈北川愣住了。"来啊，抱我一下。"夏小雨走到他面前，"我才九十斤，
你以前说我轻得像羽毛的。"沈北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他站起来，伸出手，
但是手在空中停住了。"怎么了？"夏小雨的心跳得很快，"抱啊。"沈北川的手在颤抖，
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努力伸向夏小雨，但是最终还是放下了。
"我...我不想抱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几乎听不见。夏小雨明白了。不是不想抱，
是抱不起来。她的男朋友，那个一米八五的大男孩，抱不起九十斤的她。
第二章夏小雨坐在床边，看着正在洗澡的沈北川。浴室里传来水声，
还有他偶尔压抑的咳嗽声。她的手机放在膝盖上，
屏幕上是刚才搜索的结果："男性突然无力的原因"。可能的病因密密麻麻列了一大堆，
从最轻微的营养不良到最严重的肌肉萎缩症，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。浴室门开了，
沈北川裹着浴巾出来。他的身材依然很好，宽肩窄腰，但是夏小雨敏锐地发现，
他的肌肉线条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。"你洗好了。"她放下手机，
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。"嗯。"沈北川走向衣柜，"你早点睡吧。""沈北川。
"夏小雨叫住他，"我们谈谈好吗？"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然后继续穿衣服："谈什么？
""关于你的身体。"夏小雨深吸一口气，"你到底怎么了？""我说了，我很好。
""你抱不起我。"夏小雨直接说出了事实，"九十斤，你抱不起来。
"沈北川的背影僵硬了。"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"夏小雨站起来，走到他身后，
"一个月前？两个月前？""夏小雨，你想太多了。""我想太多？
"夏小雨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我的男朋友连我都抱不起来了，我还不能担心吗？
"沈北川转过身，看到她红红的眼眶，心软了一下。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，
但是手举到一半就放下了。"我只是最近比较累。"他说。"累到抱不起九十斤？
"夏小雨摇头，"沈北川，你当我是傻子吗？"沈北川沉默了。夏小雨看着他，
突然想起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。那天她加班到很晚，回到家的时候沈北川已经睡了。
她轻手轻脚地洗澡，然后钻进被窝。沈北川醒了，迷迷糊糊地要抱她。他的手环过她的腰，
想要把她拉到怀里，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。当时她以为他是没有睡醒，所以力气不够。
现在想来，那可能就是开始。"你是不是生病了？"她问。"没有。
""那你去医院检查一下。""我不需要。""为了我，好吗？"夏小雨抓住他的手，
"我担心你。"沈北川的手很冷，而且微微发抖。夏小雨握紧了，想要把温度传递给他。
"沈北川，我们在一起三年了。"她轻声说，"不管发生什么，我们都一起面对，好吗？
"沈北川看着她，眼神复杂得让人心疼。过了很久，
他才说："如果...如果我真的生病了，而且是很严重的病，你会怎么办？
"夏小雨的心猛地一沉。他这样问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什么。"我会陪着你。
"她毫不犹豫地说，"不管什么病，我都会陪着你。""即使我可能..."他停住了，
没有说下去。"即使什么？"夏小雨紧张地问。沈北川摇摇头："没事，我们睡觉吧。
"他躺下，背对着她。夏小雨也躺下，但是她睡不着。她看着沈北川的背影，心里乱成一团。
他到底得了什么病？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？半夜的时候，夏小雨被一阵轻微的声音吵醒。
她睁开眼，发现沈北川不在床上。她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，还有...呕吐声？
夏小雨悄悄起身，走到卫生间门口。门没有完全关上，她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。
沈北川跪在马桶前，正在呕吐。他的后背弓着，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。
夏小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她想要冲进去抱住他，但是又怕他更加难受。呕吐声停了，
沈北川用颤抖的手撑着马桶边缘站起来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额头上全是汗珠。
夏小雨快速回到床上，假装还在睡觉。沈北川出来了，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。
他以为她没有发现，但是夏小雨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。她伸出手，从后面抱住他。
"夏小雨？"沈北川有些惊讶。"我睡不着。"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，"你好冰。
""可能是空调开得太低了。"夏小雨紧紧抱着他，想要把自己的体温都传递给他。
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发抖，心跳得很快很乱。"沈北川。"她在他耳边轻声说，"我爱你。
"沈北川的身体僵了一下，然后缓缓放松下来。"我也爱你。"他说，
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。那一夜，他们都没有再睡着。第三章第二天一早，
夏小雨醒来的时候，沈北川已经不在了。枕头边留着一张纸条："去公司处理点事情，
晚上回来做饭给你吃。"字迹有些潦草，不像平时他工整的笔迹。夏小雨坐起来，
看着空荡荡的房间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。她拿起手机，犹豫了一下，
还是拨通了沈北川最好朋友的电话。"小雨？"陈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，
"这么早找我有事吗？""陈墨，我想问你一件事。"夏小雨直接开门见山，
"沈北川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？关于身体或者工作的？"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"为什么这么问？"陈墨的语气变得谨慎起来。"他最近很不对劲。"夏小雨说，
"我怀疑他生病了，但是他不肯告诉我。"又是一阵沉默。"陈墨？"夏小雨提高声音，
"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""小雨..."陈墨的声音有些为难，"有些事情，
你应该让北川自己告诉你。"夏小雨的心猛地沉下去："所以他真的生病了？
""我没有说...""陈墨！"夏小雨几乎是在喊，"他是我男朋友，我有权利知道！
"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："你去中心医院找他吧。""什么？""他今天有复查。
"陈墨说完就挂了电话。夏小雨握着手机，手在发抖。复查？
这意味着沈北川已经在治疗什么病了，而她竟然一无所知。她快速洗漱，然后直奔中心医院。
医院很大，她不知道沈北川在哪个科室。她试着在一楼大厅找，没有找到。
然后是二楼、三楼...在五楼神经内科的时候，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沈北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，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。他的脸色很难看，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。
夏小雨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。她想要冲过去，但是脚步突然变得沉重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沈北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，抬起头。
当他看到夏小雨的时候，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慌乱，然后是绝望。
"小雨..."他站起来，想要把检查报告藏起来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夏小雨走过去，
看到报告单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字：肌萎缩侧索硬化症。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病，
但是从沈北川的表情可以看出，这不是什么好病。"这是什么？"她问，声音在颤抖。
沈北川低下头，没有说话。"这是什么病？"夏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，"告诉我！
""小雨，你先冷静一下...""我怎么冷静？"夏小雨抢过检查报告，
"肌萎缩侧索硬化症，这到底是什么？"沈北川闭上眼睛，
过了很久才说："一种神经系统疾病。""什么意思？""肌肉会慢慢萎缩，失去力量。
"他的声音很轻，"最后...最后可能会瘫痪。"夏小雨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瘫痪？
她的沈北川要瘫痪？"还有呢？"她强迫自己问下去。"还会影响吞咽、说话，
最后..."他停住了。"最后什么？"沈北川看着她，
眼神里满是痛苦："最后可能会影响呼吸。"夏小雨明白了。这是一种绝症。她的腿软了，
几乎要摔倒。沈北川想要扶她，但是他的力气不够，两个人差点一起倒下。
"什么时候知道的？"夏小雨靠在墙上，努力让自己站稳。"一个月前。""一个月前？
"夏小雨看着他，"你瞒了我一个月？""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。
"沈北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"我不想让你担心。""不想让我担心？"夏小雨笑了，
但是眼泪止不住地流，"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有多担心？我以为你不爱我了，
我以为我们要分手了！""对不起。"沈北川想要抱她，但是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。
夏小雨看着他无助的样子，心都要碎了。她主动抱住他，
用力得好像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。"还有多久？"她在他耳边问。
"医生说...两到五年。"两到五年。夏小雨紧紧抱着他，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。
她的沈北川，只剩下两到五年了。第四章回到家之后，夏小雨和沈北川都沉默着。
诊断书放在茶几上，像一个定时炸弹，让整个房间都变得压抑。"医生还说了什么？
"夏小雨坐在沙发上，声音很平静。太平静了，平静得让沈北川感到害怕。
"小雨...""告诉我。"她看着他，"我想知道所有的细节。"沈北川坐在她身边，
保持着一点距离："医生说，这个病的进展速度因人而异。有的人可能十年二十年，
有的人可能...""可能什么？""可能两三年。"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"甚至更短。
"夏小雨点点头，好像在消化这个信息："那现在是什么阶段？""早期。"沈北川说，
"主要是四肢肌肉无力，手脚会有些颤抖。"夏小雨想起昨晚他端菜时发抖的手，
心里一痛："所以你才抱不起我。""嗯。""还会怎么发展？"沈北川不想说，
但是她坚持要听："慢慢地，我可能无法走路，无法用手拿东西。再后来，
可能说话都会困难，吞咽也会有问题。""最后呢？""最后..."沈北川看着她，
眼神里满是痛苦，"最后呼吸肌也会受到影响。"夏小雨明白了。最后，
他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死去。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"有治疗方法吗？"夏小雨问。"没有。
"沈北川摇头，"只能延缓病情发展，但是无法治愈。""延缓多久？""医生说，
如果治疗得当，可能能争取一些时间。"夏小雨站起来，在房间里来回走动。沈北川看着她，
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突然，夏小雨停下脚步："我们结婚吧。""什么？
"沈北川以为自己听错了。"我说，我们结婚。"夏小雨转身看着他，眼神坚定，
"明天就去领证。""小雨，你在说什么？"沈北川站起来，
"我现在这个样子...""你哪样？"夏小雨走到他面前，"你还是你，沈北川。
""可是我...""可是什么？"夏小雨打断他，"可是你生病了？可是你可能会瘫痪？
可是你可能会死？"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进沈北川的心里。"所以呢？"夏小雨继续说，
"这些就能改变我爱你的事实吗？""夏小雨，你不明白。"沈北川的声音有些激动，
"我会成为你的负担，我会拖累你的一生！""谁说的？"夏小雨抓住他的手，
"谁说你会拖累我？""我以后可能什么都做不了，连自己都照顾不了...""那又怎样？
"夏小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，"我可以照顾你啊。""你才二十五岁！"沈北川几乎是在喊，
"你还有大好的人生，你不应该把青春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！""将死之人？
"夏小雨愣住了，然后狠狠地推了他一下，"你给我闭嘴！什么将死之人？
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？"沈北川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，差点摔倒。他的力气真的不如以前了。
"你看，我连你一推都站不稳。"他苦笑着说，"我还能保护你吗？我还能照顾你吗？
""我不需要你保护，我也不需要你照顾。"夏小雨走过去，紧紧抱住他，
"我只需要你在我身边。""小雨...""沈北川，我们认识六年，恋爱三年。
"夏小雨仰起头看着他，"这些年来，你为我做了多少事？你照顾了我多少？
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，有什么不对？""这不一样。""哪里不一样？"夏小雨摇头，
"爱情本来就是相互的。你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你，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，这不是很正常吗？
""可是我的病...""你的病怎么了？"夏小雨打断他，"医生说了，你还有两到五年，
甚至可能更久。这些时间，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。"沈北川看着她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"我们可以去旅行，去看你一直想看的极光。"夏小雨说，"我们可以买房子，
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。我们可以养一只猫，你不是一直想养猫吗？
""小雨...""我们还可以拍很多很多照片，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。
"夏小雨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等你老了，我们可以一起看这些照片，回忆我们年轻的时候。
""我可能活不到老。"沈北川轻声说。"那就活一天算一天。"夏小雨踮起脚尖，
吻了吻他的唇，"反正我哪里都不去，我要陪着你。"沈北川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他抱住夏小雨，用尽全身的力气。"对不起。"他在她耳边说，
"对不起让你遇到了这样的事。""不要道歉。"夏小雨也在哭，"爱上你，
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。"第五章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的证件，
然后抬头看看这对年轻的情侣。"确定要今天登记吗？"工作人员问，
"看起来你们很着急的样子。"夏小雨握着沈北川的手："确定。
"沈北川的手在轻微地颤抖，但他没有说话。昨晚他们谈到很晚，
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夏小雨的提议。既然时间有限，那就不要浪费了。拍结婚照的时候，
摄影师让他们摆各种姿势。"新郎抱一下新娘。"摄影师说。沈北川的脸色变了。
夏小雨感觉到他的紧张，主动说："我们想拍一些特别的姿势。""比如呢？""比如这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