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，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刘庆阳蜡黄的侧脸。
充电器插头在插座里松动了半分，导致充电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悬着，只有零点几毫米的铜芯还维持着电流连通。
这细微的接触不良让屏幕每隔十几秒就闪烁一次，像是濒死者的呼吸，却恰好与刘庆阳胸腔里那颗疲惫不堪的心脏形成了某种病态的共振。
他正看到小说主角突破位面壁垒的关键章节。
“穿越……”刘庆阳无意识地呢喃着，右手食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，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吃泡面时溅上的油星。
屏幕上方的时间数字跳成3:18的瞬间，他忽然感到喉咙发紧，像是有团滚烫的棉絮堵在气管里。
这种感觉并不陌生。
过去半年里，类似的窒息感出现过七次。
第一次是连续熬了西十个小时赶项目报告后，他在公司厕所的隔间里扶着瓷砖干呕，视线里的水渍都在扭曲；最近一次是上周，他蹲在便利店冰柜前选雪糕，突然眼前发黑，手忙脚乱抓住货架才没摔倒，手里的巧克力棒在冰柜玻璃上磕出三道白痕。
每次他都归咎于“太累了”。
二十三岁的刘庆阳，人生仿佛被按了快进键的劣质录像带。
大学毕业后在一线城市做程序员，每天对着屏幕超过十西个小时，外卖软件的历史订单里，百分之八十是同一家黄焖鸡米饭。
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写字楼的背面，全年照不进三小时以上的阳光，地板上永远积着一层键盘缝隙里抖落的灰尘。
他唯一的慰藉就是小说。
那些动辄数百万字的幻想故事里，主角总能在绝境中获得新生——车祸后觉醒异能，猝死前绑定系统，哪怕是被雷劈中都能穿越成异世界皇子。
刘庆阳不止一次在加班到凌晨时盯着电脑屏幕发呆，想象自己也能按下人生的重启键。
“要是能穿越就好了……”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桓了两年。
可当真正的窒息感压下来时，他心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慌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钳攥住，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。
他想站起来去找药，却发现西肢己经开始发麻，指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，手机从掌心滑落，在地板上磕出沉闷的响声，屏幕最后定格在“穿越”那两个加粗的黑体字上。
黑暗从视野边缘开始蔓延。
他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，手指胡乱地在桌面上扫过，碰倒了喝剩的可乐罐。
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开，浸湿了他的拖鞋，冰凉的触感却传不到大脑里。
耳边的世界开始失真，冰箱制冷的嗡鸣、窗外远处的车流声、甚至自己粗重的喘息，都像是被装进了一个正在漏气的气球里，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。
“不……”刘庆阳的额头重重磕在桌角上，这一下撞击让他短暂地清醒了半秒。
他看到自己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——双眼充血，嘴唇发紫，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合着。
原来猝死是这种感觉。
没有系统提示音，没有白光闪过，更没有什么异世界的召唤。
只有越来越沉的身体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，以及深入骨髓的无力感。
那些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，死亡就是死亡，是所有故事的终点，而不是新的开始。
他想起老家的父母，想起刚交完房租后银行卡里剩下的三位数余额，想起上周同学聚会上，当年坐在他后桌的女生说自己快要结婚了。
这些碎片式的记忆像电影快放一样闪过，最后定格在出租屋天花板那片霉斑上——那是去年梅雨季留下的，形状像只歪歪扭扭的鸟。
“至少……像只鸟啊……”耳边似乎有父母的争论声“这样是不是……“错觉吗”这是刘庆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心脏骤停的瞬间，世界彻底陷入黑暗。
……不知过了多久，像是一瞬，又像是永恒。
刘庆阳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漂浮着，没有上下左右，没有时间流逝，甚至没有“自我”的概念。
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滴墨滴进了清水里，正在缓慢地扩散、消融，所有的记忆和情绪都在变得模糊。
猝死的痛苦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“存在感”。
他能“感知”到某种极其庞大、极其沉重的东西，像是承载着整个世界的地基，而自己就是这地基的一部分。
无数细微的“脉络”从意识深处延伸出去，有的向上伸展，刺破某种冰冷的“屏障”，沐浴在一种温暖的、持续不断的“流动”中；有的则向下蔓延，穿过层层叠叠的“阻碍”，触及到一个滚烫的、跳动着的“核心”。
这感觉很熟悉，又很陌生。
像是……一棵树？
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，混沌的意识里突然炸开一道微光。
刘庆阳“看见”了——不是用眼睛，而是用一种更本质的感知方式。
他“看见”自己的“躯干”扎根在一片灰黑色的土壤里，土壤之下是致密的岩石层，再往下是流动的岩浆河，而他的“根须”正像贪婪的蛇群一样，穿过上千公里厚的地层，紧紧缠绕着那颗散发着无尽热量的星球核心。
他“看见”自己的“枝条”向上延伸了数万米，刺破了覆盖星球的稀薄大气层，在真空中舒展着，每一根枝条都比地球上的摩天大楼还要粗壮，表面覆盖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鳞片，枝条的末端分裂出无数细小的“触须”，像是在捕捉着什么。
更让他震惊的是视野的尽头——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，而是深邃到令人窒息的星空。
数不清的星辰像钻石一样镶嵌在黑色的天鹅绒上，有的散发着柔和的蓝光，有的燃烧着炽热的红焰，还有几颗巨大的气态行星，带着色彩斑斓的光环，在遥远的轨道上缓缓转动。
两颗体积远超太阳的恒星悬挂在天幕两侧，将冰冷的光芒洒在他的“叶片”上，折射出晶莹的七彩光斑。
这不是地球。
甚至不是太阳系。
刘庆阳的意识剧烈地波动起来，那些扎根在地核的根须猛地收缩，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轻微地震；伸向星空的枝条也无意识地抽搐，带起的能量乱流让大气层外的陨石碎片瞬间蒸发。
他不是死了吗？
怎么会变成一棵树？
还他妈是一棵长在星球核心上，枝条捅到外太空的树？
巨大的恐慌像海啸一样淹没了他的意识。
他想尖叫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；想挣扎，却只能感受到根系与地核紧密相连的、无法撼动的沉重；想逃跑，却发现自己就是这颗星球的一部分，根本没有可以移动的“身体”。
手机屏幕上的“穿越”两个字，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，在他的意识深处反复回响。
原来小说里的穿越是真的。
只是没人告诉他，穿越的终点，可能是成为一棵永远无法移动的树。
意识再次陷入混乱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死亡带来的虚无，而是新生带来的、无边无际的绝望。
在两颗恒星交替的光芒中，这棵扎根于星球核心的奇异巨树，开始了它在宇宙中的第一个、充满茫然与恐惧的“白昼”。
充电器插头在插座里松动了半分，导致充电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悬着，只有零点几毫米的铜芯还维持着电流连通。
这细微的接触不良让屏幕每隔十几秒就闪烁一次，像是濒死者的呼吸，却恰好与刘庆阳胸腔里那颗疲惫不堪的心脏形成了某种病态的共振。
他正看到小说主角突破位面壁垒的关键章节。
“穿越……”刘庆阳无意识地呢喃着，右手食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，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吃泡面时溅上的油星。
屏幕上方的时间数字跳成3:18的瞬间，他忽然感到喉咙发紧，像是有团滚烫的棉絮堵在气管里。
这种感觉并不陌生。
过去半年里，类似的窒息感出现过七次。
第一次是连续熬了西十个小时赶项目报告后，他在公司厕所的隔间里扶着瓷砖干呕，视线里的水渍都在扭曲；最近一次是上周，他蹲在便利店冰柜前选雪糕，突然眼前发黑，手忙脚乱抓住货架才没摔倒，手里的巧克力棒在冰柜玻璃上磕出三道白痕。
每次他都归咎于“太累了”。
二十三岁的刘庆阳，人生仿佛被按了快进键的劣质录像带。
大学毕业后在一线城市做程序员，每天对着屏幕超过十西个小时，外卖软件的历史订单里，百分之八十是同一家黄焖鸡米饭。
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写字楼的背面，全年照不进三小时以上的阳光，地板上永远积着一层键盘缝隙里抖落的灰尘。
他唯一的慰藉就是小说。
那些动辄数百万字的幻想故事里，主角总能在绝境中获得新生——车祸后觉醒异能，猝死前绑定系统，哪怕是被雷劈中都能穿越成异世界皇子。
刘庆阳不止一次在加班到凌晨时盯着电脑屏幕发呆，想象自己也能按下人生的重启键。
“要是能穿越就好了……”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桓了两年。
可当真正的窒息感压下来时，他心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慌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钳攥住，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。
他想站起来去找药，却发现西肢己经开始发麻，指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，手机从掌心滑落，在地板上磕出沉闷的响声，屏幕最后定格在“穿越”那两个加粗的黑体字上。
黑暗从视野边缘开始蔓延。
他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，手指胡乱地在桌面上扫过，碰倒了喝剩的可乐罐。
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开，浸湿了他的拖鞋，冰凉的触感却传不到大脑里。
耳边的世界开始失真，冰箱制冷的嗡鸣、窗外远处的车流声、甚至自己粗重的喘息，都像是被装进了一个正在漏气的气球里，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。
“不……”刘庆阳的额头重重磕在桌角上，这一下撞击让他短暂地清醒了半秒。
他看到自己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——双眼充血，嘴唇发紫，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合着。
原来猝死是这种感觉。
没有系统提示音，没有白光闪过，更没有什么异世界的召唤。
只有越来越沉的身体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，以及深入骨髓的无力感。
那些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，死亡就是死亡，是所有故事的终点，而不是新的开始。
他想起老家的父母，想起刚交完房租后银行卡里剩下的三位数余额，想起上周同学聚会上，当年坐在他后桌的女生说自己快要结婚了。
这些碎片式的记忆像电影快放一样闪过，最后定格在出租屋天花板那片霉斑上——那是去年梅雨季留下的，形状像只歪歪扭扭的鸟。
“至少……像只鸟啊……”耳边似乎有父母的争论声“这样是不是……“错觉吗”这是刘庆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心脏骤停的瞬间，世界彻底陷入黑暗。
……不知过了多久，像是一瞬，又像是永恒。
刘庆阳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漂浮着，没有上下左右，没有时间流逝，甚至没有“自我”的概念。
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滴墨滴进了清水里，正在缓慢地扩散、消融，所有的记忆和情绪都在变得模糊。
猝死的痛苦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“存在感”。
他能“感知”到某种极其庞大、极其沉重的东西，像是承载着整个世界的地基，而自己就是这地基的一部分。
无数细微的“脉络”从意识深处延伸出去，有的向上伸展，刺破某种冰冷的“屏障”，沐浴在一种温暖的、持续不断的“流动”中；有的则向下蔓延，穿过层层叠叠的“阻碍”，触及到一个滚烫的、跳动着的“核心”。
这感觉很熟悉，又很陌生。
像是……一棵树？
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，混沌的意识里突然炸开一道微光。
刘庆阳“看见”了——不是用眼睛，而是用一种更本质的感知方式。
他“看见”自己的“躯干”扎根在一片灰黑色的土壤里，土壤之下是致密的岩石层，再往下是流动的岩浆河，而他的“根须”正像贪婪的蛇群一样，穿过上千公里厚的地层，紧紧缠绕着那颗散发着无尽热量的星球核心。
他“看见”自己的“枝条”向上延伸了数万米，刺破了覆盖星球的稀薄大气层，在真空中舒展着，每一根枝条都比地球上的摩天大楼还要粗壮，表面覆盖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鳞片，枝条的末端分裂出无数细小的“触须”，像是在捕捉着什么。
更让他震惊的是视野的尽头——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，而是深邃到令人窒息的星空。
数不清的星辰像钻石一样镶嵌在黑色的天鹅绒上，有的散发着柔和的蓝光，有的燃烧着炽热的红焰，还有几颗巨大的气态行星，带着色彩斑斓的光环，在遥远的轨道上缓缓转动。
两颗体积远超太阳的恒星悬挂在天幕两侧，将冰冷的光芒洒在他的“叶片”上，折射出晶莹的七彩光斑。
这不是地球。
甚至不是太阳系。
刘庆阳的意识剧烈地波动起来，那些扎根在地核的根须猛地收缩，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轻微地震；伸向星空的枝条也无意识地抽搐，带起的能量乱流让大气层外的陨石碎片瞬间蒸发。
他不是死了吗？
怎么会变成一棵树？
还他妈是一棵长在星球核心上，枝条捅到外太空的树？
巨大的恐慌像海啸一样淹没了他的意识。
他想尖叫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；想挣扎，却只能感受到根系与地核紧密相连的、无法撼动的沉重；想逃跑，却发现自己就是这颗星球的一部分，根本没有可以移动的“身体”。
手机屏幕上的“穿越”两个字，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，在他的意识深处反复回响。
原来小说里的穿越是真的。
只是没人告诉他，穿越的终点，可能是成为一棵永远无法移动的树。
意识再次陷入混乱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死亡带来的虚无，而是新生带来的、无边无际的绝望。
在两颗恒星交替的光芒中，这棵扎根于星球核心的奇异巨树，开始了它在宇宙中的第一个、充满茫然与恐惧的“白昼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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