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敲打着值班室的玻璃窗，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。
林薇揉了揉太阳穴，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，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锁骨。
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急诊科的走廊难得安静下来，只有输液室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午夜购物广告。
"林医生，您的电话。
"护士小张探头进来，脸色有些古怪，"说是急症，但指名要您出诊。
"林薇皱眉接过话筒，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，像是信号穿过很远的距离。
"喂？
这里是市立医院急诊科。
""林医生..."一个苍老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，伴随着不自然的喘息，"我是张阿婆...城西老宅...心口疼得厉害...您一定要来..."电话突然中断了。
林薇盯着话筒，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，带着某种她无法解释的违和感。
她按下回拨键，却只听到"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"的机械提示。
"奇怪，刚才明明接通了。
"小张递过来一张便签纸，"对方留了地址，说是城西槐安路44号。
"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便签边缘。
槐安路？
那地方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荒废了，现在应该是一片待开发的空地才对。
"会不会是恶作剧？
"小张压低声音，"最近医闹挺多的。
"窗外的雨更大了，闪电划过夜空，照亮了林薇苍白的脸。
她想起三个月前失踪的陈默医生，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接到出诊电话后消失的。
警方的调查一无所获，只在郊外找到了他的车，后备箱里放着完好无损的出诊包。
"我去看看。
"林薇脱下白大褂，换上自己的外套，"如果两小时内没消息，就报警。
""可是林医生——""按程序来。
"林薇打断她，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冷静，"记录下时间和地址。
"医院的自动门在她身后合上，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。
停车场空荡荡的，只有她的二手丰田孤零零地停在那里。
上车后，她习惯性地检查了出诊包：听诊器、血压计、急救药品...所有东西都在原位，除了那瓶硝酸甘油——本该有三片的药瓶现在只剩两片。
林薇的手指僵住了。
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清点时是三片满瓶。
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，导航显示槐安路需要西十分钟车程。
开出医院不久，她就注意到后视镜里有一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。
当她故意放慢车速时，那辆车也随之减速。
"见鬼。
"林薇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，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。
等她重新驶上主路时，那辆车己经不见了。
出租车停靠站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格外温暖。
林薇摇下车窗，雨水立刻溅在她的脸上。
"师傅，去槐安路。
"司机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，他盯着导航看了几秒，突然摇头："不去那地方。
""我可以加钱。
""不是钱的问题。
"司机点燃一支烟，烟雾在车内弥漫，"槐安路早没了，现在那地方叫回龙公墓。
大半夜的，谁去那啊？
"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回龙公墓？
那不是陈默失踪案发现场附近的地名吗？
"那麻烦送我到最近的地方就行。
"司机盯着她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"姑娘，听我一句劝，回家吧。
这雨不对劲。
"他说得没错。
雨水中夹杂着某种铁锈味，林薇的白球鞋边缘己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。
她抬头看向天空，闪电再次划过，这一次她分明看到云层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"我赶时间。
"她坚持道。
司机叹了口气，递给她一张名片："到槐树村就下车，再往前我的车过不去。
要是...要是遇到什么事，打这个电话。
"名片上只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和"老张"两个字。
林薇将它塞进钱包，注意到司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怪的木珠，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模糊的符文。
车子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颠簸，收音机里播放着八十年代的老歌，时不时被刺耳的杂音打断。
林薇望向窗外，黑暗中偶尔闪过的路牌显示他们正在接近目的地。
"就是这儿了。
"司机在槐树村村口停下，"前面路断了，你得自己走。
"林薇付钱时，司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："记住，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，千万别跟她说话。
"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，林薇猛地抽回手，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，形状像是一串牙印。
雨似乎小了些，但空气中的铁锈味更浓了。
林薇打开手机照明，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前走。
槐树村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，有几户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灯光，但当她靠近时，那些光就会突然熄灭。
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，手机信号时断时续。
林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
她低头看去，是一只半埋在泥里的布偶，褪色的红裙子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。
当她弯腰想看清楚时，布偶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。
林薇猛地后退，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。
再照过去时，那里只有一滩红色的积水，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萎的花瓣。
小路尽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，门牌歪斜地挂着：槐安路44号。
门内的建筑比她想象的要完整——这是一栋民国风格的三层洋楼，门廊的立柱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，二楼的一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。
林薇按下门铃，没有反应。
她试着推门，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。
门厅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，墙上挂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，镜中她的倒影似乎比她本人慢了一拍。
"张阿婆？
"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产生诡异的回声，"我是林医生，您打电话叫的出诊。
"没有回应，只有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林薇踏上楼梯，木质台阶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门，烛光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。
她推开门，看到一位白发老妇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，身上穿着老式的对襟衫。
"张阿婆？
您哪里不舒服？
"老妇人缓缓转身，林薇倒吸一口冷气——那张脸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尸斑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瞳孔。
"你终于来了，"老妇人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，"小姐等你很久了。
"梳妆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。
黑暗中，林薇听到丝绸摩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还有女人哼唱戏曲的调子，声音忽远忽近。
"红袖...添香..."那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，带着坟墓里的寒气。
林薇转身要跑，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己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绣着牡丹花的红色屏风。
屏风后，一个穿旗袍的身影缓缓站起。
闪电再次照亮房间，林薇看到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，而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，她身上的红旗袍像是由鲜血染成。
"陈医生没能完成的仪式，"镜中的女人开口，声音如同碎玻璃摩擦，"就由你来继续吧。
"林薇的视线突然模糊，她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。
最后一刻，她看到梳妆台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站在老宅门前，而那个医生的脸，正在一点点变成她的模样...窗外的雨停了。
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，照在空无一人的老宅上。
门廊的立柱上，新鲜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，覆盖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痕迹。
只有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，证明曾有人来过。
林薇揉了揉太阳穴，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，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锁骨。
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急诊科的走廊难得安静下来，只有输液室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午夜购物广告。
"林医生，您的电话。
"护士小张探头进来，脸色有些古怪，"说是急症，但指名要您出诊。
"林薇皱眉接过话筒，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，像是信号穿过很远的距离。
"喂？
这里是市立医院急诊科。
""林医生..."一个苍老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，伴随着不自然的喘息，"我是张阿婆...城西老宅...心口疼得厉害...您一定要来..."电话突然中断了。
林薇盯着话筒，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，带着某种她无法解释的违和感。
她按下回拨键，却只听到"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"的机械提示。
"奇怪，刚才明明接通了。
"小张递过来一张便签纸，"对方留了地址，说是城西槐安路44号。
"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便签边缘。
槐安路？
那地方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荒废了，现在应该是一片待开发的空地才对。
"会不会是恶作剧？
"小张压低声音，"最近医闹挺多的。
"窗外的雨更大了，闪电划过夜空，照亮了林薇苍白的脸。
她想起三个月前失踪的陈默医生，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接到出诊电话后消失的。
警方的调查一无所获，只在郊外找到了他的车，后备箱里放着完好无损的出诊包。
"我去看看。
"林薇脱下白大褂，换上自己的外套，"如果两小时内没消息，就报警。
""可是林医生——""按程序来。
"林薇打断她，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冷静，"记录下时间和地址。
"医院的自动门在她身后合上，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。
停车场空荡荡的，只有她的二手丰田孤零零地停在那里。
上车后，她习惯性地检查了出诊包：听诊器、血压计、急救药品...所有东西都在原位，除了那瓶硝酸甘油——本该有三片的药瓶现在只剩两片。
林薇的手指僵住了。
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清点时是三片满瓶。
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，导航显示槐安路需要西十分钟车程。
开出医院不久，她就注意到后视镜里有一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。
当她故意放慢车速时，那辆车也随之减速。
"见鬼。
"林薇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，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。
等她重新驶上主路时，那辆车己经不见了。
出租车停靠站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格外温暖。
林薇摇下车窗，雨水立刻溅在她的脸上。
"师傅，去槐安路。
"司机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，他盯着导航看了几秒，突然摇头："不去那地方。
""我可以加钱。
""不是钱的问题。
"司机点燃一支烟，烟雾在车内弥漫，"槐安路早没了，现在那地方叫回龙公墓。
大半夜的，谁去那啊？
"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回龙公墓？
那不是陈默失踪案发现场附近的地名吗？
"那麻烦送我到最近的地方就行。
"司机盯着她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"姑娘，听我一句劝，回家吧。
这雨不对劲。
"他说得没错。
雨水中夹杂着某种铁锈味，林薇的白球鞋边缘己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。
她抬头看向天空，闪电再次划过，这一次她分明看到云层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"我赶时间。
"她坚持道。
司机叹了口气，递给她一张名片："到槐树村就下车，再往前我的车过不去。
要是...要是遇到什么事，打这个电话。
"名片上只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和"老张"两个字。
林薇将它塞进钱包，注意到司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怪的木珠，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模糊的符文。
车子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颠簸，收音机里播放着八十年代的老歌，时不时被刺耳的杂音打断。
林薇望向窗外，黑暗中偶尔闪过的路牌显示他们正在接近目的地。
"就是这儿了。
"司机在槐树村村口停下，"前面路断了，你得自己走。
"林薇付钱时，司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："记住，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，千万别跟她说话。
"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，林薇猛地抽回手，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，形状像是一串牙印。
雨似乎小了些，但空气中的铁锈味更浓了。
林薇打开手机照明，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前走。
槐树村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，有几户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灯光，但当她靠近时，那些光就会突然熄灭。
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，手机信号时断时续。
林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
她低头看去，是一只半埋在泥里的布偶，褪色的红裙子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。
当她弯腰想看清楚时，布偶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。
林薇猛地后退，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。
再照过去时，那里只有一滩红色的积水，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萎的花瓣。
小路尽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，门牌歪斜地挂着：槐安路44号。
门内的建筑比她想象的要完整——这是一栋民国风格的三层洋楼，门廊的立柱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，二楼的一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。
林薇按下门铃，没有反应。
她试着推门，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。
门厅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，墙上挂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，镜中她的倒影似乎比她本人慢了一拍。
"张阿婆？
"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产生诡异的回声，"我是林医生，您打电话叫的出诊。
"没有回应，只有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林薇踏上楼梯，木质台阶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门，烛光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。
她推开门，看到一位白发老妇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，身上穿着老式的对襟衫。
"张阿婆？
您哪里不舒服？
"老妇人缓缓转身，林薇倒吸一口冷气——那张脸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尸斑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瞳孔。
"你终于来了，"老妇人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，"小姐等你很久了。
"梳妆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。
黑暗中，林薇听到丝绸摩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还有女人哼唱戏曲的调子，声音忽远忽近。
"红袖...添香..."那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，带着坟墓里的寒气。
林薇转身要跑，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己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绣着牡丹花的红色屏风。
屏风后，一个穿旗袍的身影缓缓站起。
闪电再次照亮房间，林薇看到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，而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，她身上的红旗袍像是由鲜血染成。
"陈医生没能完成的仪式，"镜中的女人开口，声音如同碎玻璃摩擦，"就由你来继续吧。
"林薇的视线突然模糊，她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。
最后一刻，她看到梳妆台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站在老宅门前，而那个医生的脸，正在一点点变成她的模样...窗外的雨停了。
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，照在空无一人的老宅上。
门廊的立柱上，新鲜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，覆盖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痕迹。
只有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，证明曾有人来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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