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想，自己为什么要买这套房。是为了结婚吗？好像是的。林茜提过几次，说想有个家。
家。这个词从他脑子里滑过去，轻飘飘的，没什么重量。他盯着合同上的空白签名栏，
笔尖悬在那儿，没落下去。林茜避开他的视线，声音低了些，但语气没变：“陈默，
这房子……写小峰的名字吧。”写小峰的名字。陈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。他忽然有点想笑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林茜：“首付是我付的。”“又没说不还你！等小峰以后有钱了，
慢慢还你不就行了？”慢慢还。陈默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。
他太了解“慢慢还”是什么意思了。就是“不还”。1 签约冲突这个下午，阳光很好。
好得刺眼。陈默坐在售楼处的VR体验厅里，手指在平板上划来划去，像是在确认什么，
又像只是无聊。销售站在旁边，脸上堆着笑，
嘴里不停地说着“这套房采光极佳”“升值空间大”“您真有眼光”之类的话。
陈默没怎么听。他只是在想，自己为什么要买这套房。是为了结婚吗？好像是的。
林茜提过几次，说想有个家。家。这个词从他脑子里滑过去，轻飘飘的，没什么重量。
他盯着合同上的空白签名栏，笔尖悬在那儿，没落下去。“陈默！”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，
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。他抬头，看见林茜站在门口，脸色不太好看。她身后跟着她妈，
还有她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弟弟，林小峰。三个人像是一支突击小队，气势汹汹地闯进来，
连销售都愣了一下。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林茜走过来，一把按住合同，“我不是说了吗？
今天先别签！”陈默看着她，没说话。他知道她要说什么。果然，下一秒，
林茜的弟弟就挤了过来，笑嘻嘻地凑近平板，手指在上面戳了戳：“这房子不错啊，姐，
就这套吧！”林母也跟着点头，语气理所当然：“对，就这套！小峰明年结婚，刚好用得上。
”陈默的笔还悬在半空。他看了看林茜。林茜避开他的视线，声音低了些，
但语气没变：“陈默，这房子……写小峰的名字吧。”写小峰的名字。
陈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。他忽然有点想笑。但他没笑。他只是慢慢放下笔，问：“为什么？
”林茜皱眉，像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多余：“小峰要结婚啊！他没房子，女方家里不答应！
”“所以呢？”“所以你得帮他啊！”林茜理直气壮，“你是我男朋友，他是我弟，
你不帮他谁帮？”陈默没吭声。他低头看了看合同，又看了看平板上的户型图。
这套房是他挑的。他看了很久。采光好，楼层合适，离公司近。他甚至想过，
以后可以在阳台上放张躺椅，周末晒太阳。但现在，林茜说，要写她弟弟的名字。他抬起头，
看向林茜：“首付是我付的。”“我知道啊！”林茜不耐烦地摆手，“又没说不还你！
等小峰以后有钱了，慢慢还你不就行了？”慢慢还。陈默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。
他太了解“慢慢还”是什么意思了。就是“不还”。林母在旁边插嘴，语气刻薄：“陈默，
你一个程序员，工资再高能高到哪儿去？我女儿跟了你，是你占便宜！这套房就当彩礼了，
你还想怎么样？”彩礼。陈默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敲了敲。他没说话。销售站在一旁，
尴尬得脚趾抠地，小声提醒：“那个……陈先生，这合同还签吗？
”林小峰一把抢过平板：“签啊！当然签！写我名字！”陈默看着他。林小峰二十岁，
没工作，整天打游戏，伸手问家里要钱。现在，他要伸手问陈默要房子。
陈默忽然觉得有点累。他拿出手机，看了一眼。一条新消息。
苏氏集团您收购的极光科技已完成股权交割，相关文件已发送至您的邮箱。
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，然后锁屏。抬起头，他看向林茜一家，忽然笑了：“行啊，
写你弟的名字。”林茜一愣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。林母立刻喜笑颜开，
推了推林小峰：“快！快去签字！”林小峰抓起笔就要往合同上写，销售赶紧拦住：“等等！
购房人得本人签字，还得提供身份证……”林母瞪眼：“我儿子签不行吗？他们是一家人！
”销售为难地看向陈默。陈默没说话。他只是坐在那儿，看着林茜。
林茜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，别开脸，小声说：“陈默，你别这样……就一套房子而已，
至于吗？”至于吗？陈默想，是啊，至于吗？不过是一套房。不过是他攒了三年的钱。
不过是他每天加班到凌晨，连周末都不敢休息，就为了早点凑够首付。不过是他以为，
这套房会是他们的家。现在林茜说，至于吗？他低头，笑了笑。然后抬头，
对销售说：“合同不改了，还是写我的名字。”林茜猛地瞪大眼睛：“陈默！你什么意思？！
”林母直接炸了，一巴掌拍在桌上：“你耍我们呢？！”林小峰也急了，
指着陈默的鼻子骂：“你他妈玩我？！”陈默没理他们。他拿起笔，
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一笔一划，写得很慢。像是在确认什么。像是在告别什么。签完，
他抬头，看向林茜：“房子是我的，钱是我付的，名字写我的，有问题吗？”林茜脸色铁青，
嘴唇发抖：“陈默！你非要这样是吧？！”陈默没回答。他把合同递给销售，站起身，
拿起外套。林母冲上来拽住他：“你想跑？！没门！今天这房子必须写我儿子名字！
”陈默轻轻甩开她的手。他看了看林茜，又看了看她妈和她弟，忽然觉得特别没意思。
“你们想要房子，”他说，“自己买吧。”然后他转身走了。
身后传来林茜的尖叫、林母的咒骂、林小峰的怒吼。但他没回头。阳光还是很好。好得刺眼。
2 PUA升级房子的事，就这么搁下了。陈默没再提。林茜也没再提。至少表面上，
是这样。但有些东西，一旦撕开一个口子，就再也缝不回去了。比如信任。比如期待。
比如……爱？陈默不确定那是不是爱。也许只是习惯。习惯有人等他下班，
习惯周末一起吃饭，习惯听她说“将来我们要有个家”。现在，
这个“将来”突然变得很模糊。模糊到陈默甚至想不起来，
自己当初为什么觉得能和她有将来。三天后，新房交付。陈默一个人去的。他没告诉林茜。
本来也没必要告诉。房子是他的，名字是他的，钱是他的。和她没关系。
可当他站在新房门口，钥匙插进锁孔，轻轻一转——门开了。但不是他开的。
门从里面被拉开，林小峰那张笑嘻嘻的脸探出来：“哟，来得挺快啊！”陈默站在门口，
没动。他的目光越过林小峰，看向屋内。客厅里堆着几个行李箱，茶几上摆着吃剩的外卖盒，
地上散落着烟头和啤酒罐。林父坐在沙发上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。林母在阳台打电话，
声音很大：“对对对，就我儿子那套新房！地段可好了！”陈默的手指还捏着钥匙。金属的，
冰凉。“你们怎么进来的？”他问。林小峰咧嘴一笑：“我姐给的钥匙啊！”陈默没说话。
他想起上周林茜问他，能不能把新房钥匙给她一把。“我就看看，不干嘛。
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。陈默给了。因为他觉得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现在他知道了。
有的大不了。“愣着干嘛？进来啊！”林小峰拽了他一把。陈默走进去，关上门。
林父瞥了他一眼，没打招呼，继续看电视。林母打完电话，走过来，
语气理所当然：“陈默啊，小峰和他女朋友下周就要搬进来了，你帮忙看看，
这客厅怎么布置比较好？”陈默看向她：“搬进来？”“对啊！”林母笑得灿烂，
“这房子这么大，空着多浪费！小峰正好要结婚，先住着呗！”先住着。
陈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。他知道“先住着”是什么意思。就是“永远住着”。
就是“这房子以后归我了”。就是“你别想再要回去”。他走到客厅中央，环顾四周。
这房子是他挑的。每一处细节他都想过。沙发要软一点的，因为林茜喜欢躺着看电视。
厨房要开放式，因为她说过想学做饭。主卧的床要大一点，因为他睡觉不老实，怕挤到她。
现在，沙发上堆着林小峰的衣服，厨房垃圾桶溢出来没人收拾，主卧的门半开着，
能看到床上扔着几个脏兮兮的背包。陈默站了一会儿，然后问：“林茜呢？
”林母摆摆手：“她上班呢！哪有空管这些？”陈默点点头。他拿出手机，
给林茜发了条消息：你弟搬进我房子了？消息发出去，没回复。可能她在忙。
也可能她看到了，但不想回。陈默等了一会儿，然后收起手机。
他走向书房——那是他特意留出来的空间，打算放电脑和书，周末可以加班或者打游戏。
推开门，他愣住了。书房里，他的电竞椅被推到了角落，桌上堆满了林小峰的杂物。
显示器不见了。主机不见了。键盘和鼠标也不见了。地上散落着几根数据线，
像被扯断的蜘蛛网。“哦，那个啊！”林小峰跟过来，满不在乎地说，
“我朋友说你这配置不错，借他玩两天！”陈默盯着空荡荡的桌面。
那台电脑是他攒了很久的钱买的。显卡是限量版。键盘是定制款。
鼠标是他用了三年的老伙计，陪他熬过无数个加班夜。现在，没了。“借给谁了？”他问。
林小峰耸肩：“就我一哥们儿，你不认识。”“什么时候还？”“急什么？他又不会弄坏！
”林小峰不耐烦地摆手，“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？”小气。陈默想笑。他的房子被占了。
他的电脑被拿走了。现在，他被骂小气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走出书房。
林母在客厅喊：“陈默！过来帮我把这个柜子挪一下！”陈默没动。他站在客厅中央，
突然觉得很累。累到不想说话。累到连生气都觉得多余。他拿出手机，
又给林茜发了一条消息：你弟把我电脑拿走了。还是没回复。晚上七点，
林茜终于回来了。她推开门，看到陈默坐在沙发上，愣了一下：“你怎么在这儿？
”陈默抬头看她：“我的房子，我不能来？”林茜皱眉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陈默没回答。
他看着她放下包，换鞋，走进来，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。“你弟搬进来了。”他说。
林茜“嗯”了一声：“暂时住几天。”“几天？”“就……等他找到房子吧。”陈默点点头。
他知道“等他找到房子”是什么意思。就是“永远找不到”。
就是“这房子以后就是他的了”。就是“你别想赶他走”。“我的电脑呢？”他问。
林茜愣了一下：“什么电脑？”“书房的电脑，被你弟拿走了。”“哦，那个啊。
”林茜摆摆手，“他朋友借去玩两天，很快就还你。”“很快是多久？”“你烦不烦？
”林茜突然火了，“就一台破电脑，至于吗？”破电脑。陈默想，是啊，破电脑。
不过是他加班加点写代码的工具。不过是他熬夜赶项目的伙伴。不过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。
现在，林茜说，破电脑。他站起身，走向门口。林茜叫住他：“你去哪儿？”陈默回头，
看了她一眼：“回家。”“这不就是你家吗？”陈默笑了笑，没说话。他拉开门，走出去。
身后传来林茜的喊声：“陈默！你什么意思？！”他没回头。夜风吹过来，有点凉。
陈默站在楼下，抬头看了看那扇亮着灯的窗户。那本来应该是他的家。现在，不是了。
3 暴力压迫钥匙。陈默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。金属的，冰凉的，本该能打开一扇门的。
但现在，它好像没什么用了。因为那扇门里面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。他站在楼下，
抬头看了看那扇亮着灯的窗户。林茜在里面。林小峰在里面。林父林母在里面。
他们像一群占领军，把他的房子变成了他们的地盘。而他，像个外人。不，他就是外人。
陈默把钥匙放回口袋，转身走了。公司。凌晨一点，陈默还在加班。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，
屏幕的光照在脸上，蓝幽幽的。他其实不需要加班。项目早就做完了，代码早就提交了，
测试早就通过了。但他不想回家。因为那个“家”，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。手机亮了一下，
是林茜的消息：你今晚不回来？陈默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，没回。过了一会儿，
又一条：你什么意思？冷战？他还是没回。冷战？不，不是冷战。
冷战是两个人互相不理睬。而现在，是他单方面不想说话。因为说什么都没用。
林茜不会理解。她只会觉得他小题大做，觉得他斤斤计较，
觉得他“不就一套房子吗至于吗”。至于吗？陈默想，是啊，至于吗？不过是一套房。
不过是一台电脑。不过是他三年的积蓄，不过是他熬夜加班换来的工资。不过是他以为，
这些东西能换来一个“家”。现在，林茜说，至于吗？他关掉电脑，拿起外套，走出办公室。
酒吧。陈默很少喝酒。程序员要保持清醒，酒精会影响代码质量。但今晚，他破例了。
一杯威士忌，加冰。冰化了，酒淡了，味道没那么冲了。就像感情，时间久了，就淡了。
他盯着杯子里的冰块，想起第一次和林茜约会的时候。她点了一杯莫吉托，
笑着说：“程序员不是都喝咖啡吗？你怎么喝酒？”他说：“偶尔喝一点，放松。
”她说：“那你以后只能和我一起喝。”他答应了。现在，他一个人喝。
因为和她一起喝的那个人，已经不在了。或者说，从来就没存在过。手机又亮了，
林茜的电话。陈默没接。电话自动挂断，然后又打来。再挂断，再打来。第三次的时候，
陈默接了。“陈默！你什么意思？！”林茜的声音刺进耳朵，“不接电话？不回消息？
你当我不存在是吧？！”陈默没说话。“说话啊！哑巴了？！”“说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你说说什么？！”林茜气得声音发抖，“我弟就住几天，你摆什么脸色？
我爸妈难得来一趟，你连个招呼都不打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？！”陈默看着杯子里的酒，
突然笑了。“林茜，”他说，“那是我的房子。”“你的房子怎么了？！
你的房子我就不能住了？！你的东西我就不能用了？！陈默，
你他妈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？！”自己人。陈默想，是啊，自己人。
自己人会未经允许就搬进他的房子？自己人会随便拿走他的电脑？
自己人会理直气壮地说“你的就是我的”？“林茜，”他慢慢地说，“我们分手吧。
”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。过了几秒，林茜冷笑一声：“行啊，陈默，长本事了是吧？分手？
你确定？”“确定。”“好！你别后悔！”电话挂断了。陈默放下手机，端起酒杯，
一饮而尽。酒很苦。但没他心里苦。家。陈默还是回去了。不是因为想回去，
而是因为他没别的地方可去。钥匙插进锁孔，转不动。门被反锁了。他站在门口，
愣了一会儿，然后敲门。没人开。他又敲，用力一点。还是没人开。他拿出手机，
给林茜打电话。响了很久，终于接了。“干嘛？”林茜的声音冷冰冰的。“开门。”他说。
“凭什么？”“这是我的房子。”“现在不是了。”林茜冷笑，“你不是要分手吗？分啊！
房子归我，你滚吧！”陈默站在门口，突然觉得很可笑。可笑到连生气都觉得多余。
他挂断电话，转身下楼。酒店。陈默开了一间房。临时落脚点，不需要太好，干净就行。
他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。手机又响了，是林茜。他没接。过了一会儿，一条消息：陈默，
你牛逼！有本事永远别回来！他放下手机，闭上眼睛。永远别回去？他倒是想。
可他的东西还在那里。他的衣服，他的书，他的硬盘，他的回忆。现在，全被扣下了。
像人质。而他，像个被驱逐的难民。第二天，公司。陈默一整天都没精神。
代码写错了好几次，调试了半天才发现问题。同事问他是不是没睡好，他点点头，没多说。
中午，手机又响了。是林茜的弟弟，林小峰。“喂，陈默，”林小峰的声音吊儿郎当的，
“我姐让我通知你，今晚回来把你的东西拿走，不然我们就扔了。”陈默握紧手机：“扔了？
”“对啊！占地方！”林小峰笑嘻嘻的，“对了，你那台电脑我朋友说还不错，
就不还你了啊！”陈默没说话。“喂？听见没？”“听见了。”陈默说，“今晚我回去拿。
”晚上，房子。陈默站在门口，敲门。这次，门开了。林茜站在里面，
冷着脸：“东西在客厅，自己拿。”陈默走进去，看到他的东西被胡乱堆在角落里，
像一堆垃圾。衣服皱巴巴的，书被撕了几页，硬盘被拆开了，数据线缠成一团。他的电脑，
果然没还。“电脑呢？”他问。林茜冷笑：“什么电脑？谁看见了？”陈默看着她，
突然觉得很陌生。这个他爱了三年的女人，现在像个强盗。“林茜，”他说，
“我们好聚好散。”“好聚好散？”林茜突然提高音量，“陈默！是你先提的分手！
是你先不要我的！现在装什么好人？！”陈默没说话。他弯腰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一件一件，慢慢捡起来。像捡起自己破碎的生活。林茜站在旁边，突然哭了。“陈默，
”她抽泣着说，“你真的不要我了吗？”陈默的手顿了一下。然后继续收拾。“陈默！
”林茜冲过来，抓住他的胳膊，“我错了行不行？我不该让我弟住进来，我不该拿你的电脑，
我改！我们和好好不好？”陈默抬头看她。她的眼泪是真的。后悔也是真的。但有些东西，
碎了就是碎了。“林茜，”他轻声说，“我们回不去了。”林茜松开手，退后一步，
脸色突然变得狰狞。“行！陈默！你狠！”她指着门口，“滚！永远别回来！
”陈默拎起收拾好的包，走向门口。身后，林茜歇斯底里地喊：“你记住！是你先放弃的！
你一辈子都别想幸福！”陈默关上门，把那句话关在了里面。楼下。夜风吹过来，有点凉。
陈默站在路边，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。灯还亮着。但已经和他没关系了。他拿出手机，
拨了一个很久没打的号码。“爸，”他说，“我回来了。”4 绝地反击电话。
陈默盯着手机屏幕，刚刚的通话记录还亮着。爸，我回来了。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，
他憋了三年。三年没联系家里，三年没要过一分钱，三年硬撑着说自己能行。现在，
他撑不下去了。电话那头，他爸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说：“回来吧。”就这么三个字。
陈默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。他挂断电话，站在路边，看着车来车往，
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。酒店？公司？还是……回家？真正的家。
不是那个被林茜一家占领的房子，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。那个他赌气离开时，
发誓再也不回去的地方。出租车。陈默报了地址，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。“那个小区啊，
挺贵的吧？”陈默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多说。司机自顾自地念叨：“听说里头住的都是有钱人，
老板啊，明星啊，还有那种大公司的老总……”陈默没接话。他看着窗外，
霓虹灯一闪一闪的，像他乱七八糟的脑子。三年前，他和家里吵架，就是因为工作。
他爸让他进家族企业，他偏要自己闯。“你一个学计算机的，跑去小公司当程序员？
脑子坏了？”他爸当时是这么骂的。陈默不服，摔门就走。一走就是三年。三年里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