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1953年12月，北大荒的冬天来得格外早。
刚过冬至，小兴安岭脚下的气温己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度。
方志远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，呼出的白气在煤油灯下凝结成霜。
这是他调任北大荒垦区公安局刑侦科长的第三天，办公室的炉火还没烧旺，桌上的搪瓷缸里，半杯高粱酒己经结了一层薄冰。
"方科长！
不好了！
"办公室的木门被猛地推开，带进一阵刺骨的寒风。
垦荒队的小通讯员王二狗冻得满脸通红，棉帽子上挂满了冰溜子，"三连的马棚出事了！
"方志远一把抓起桌上的配枪，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马鞭："慢慢说，怎么回事？
""是、是马......"王二狗上气不接下气，"马自己回来了，可是......可是车上没人！
"方志远眉头一皱。
他昨天刚看过垦区的运输记录，三连今天应该派车去三十里外的老林场拉木材。
这趟活儿是交给老把式孙德胜的，那是个在北大荒赶了二十年车的老把式，从没出过差错。
"走，去看看。
"方志远戴上狗皮帽子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刚出门，一阵夹着雪粒的北风就刮得他睁不开眼。
他眯起眼睛，看见不远处的马棚前围着一群人，几个女垦荒队员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。
方志远走到马棚前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——一辆空荡荡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。
拉车的枣红马浑身是汗，鼻孔里喷着白气，显然是刚跑完长路。
车辕上挂着的煤油灯还在摇晃，灯罩上结了一层薄冰。
最诡异的是，车厢里空空如也，既没有孙德胜的人影，也没有本该运回来的木材。
"什么时候发现的？
"方志远蹲下身，仔细检查车轮。
"就、就刚才。
"三连连长赵大勇搓着手说，"我们正在食堂吃饭，突然听见马叫。
出来一看，这车自己就回来了，跟见了鬼似的！
"方志远摸了摸马脖子上的汗水，又检查了马蹄："这马跑了至少二十里地。
"他转向车辙，发现雪地上的痕迹深浅不一，有的地方几乎看不见，有的地方却陷得很深。
"孙德胜人呢？
"方志远问道。
"不知道啊！
"赵大勇急得首跺脚，"老孙头赶车可是一把好手，从来没出过岔子。
这冰天雪地的，可别是遇上狼了......"方志远摇摇头："狼不会把车赶回来。
"他伸手摸了摸车厢底板，指尖触到一些细小的木屑，"看，这里有木材的碎屑，说明车上确实装过东西。
"就在这时，一个女垦荒队员突然尖叫起来："血！
车上有血！
"方志远心头一紧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。
在车厢的角落里，确实有一小片暗红色的痕迹，己经被冻成了冰碴。
"都别慌。
"方志远沉声道，"赵连长，你带几个人沿着车辙往回找。
我去看看老孙头家里有没有线索。
"孙德胜的住处是垦区边缘的一间小木屋。
方志远推门进去时，炉子里的火还烧着，一锅苞米粥在炉子上冒着热气。
桌上摆着半碗没吃完的咸菜，筷子还插在碗里。
"不对劲。
"方志远自言自语，"老孙头是出了名的节俭，不可能出门不熄炉火。
"他仔细检查了屋子，在炕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——孙德胜的棉袄还在，但狗皮帽子和手套不见了。
这说明他确实出了门，但没穿棉袄。
"这么冷的天......"方志远眉头紧锁，"除非是被人突然叫走的。
"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赵大勇带着几个垦荒队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："方科长！
找到了！
在五里外的老窝棚里！
"当方志远赶到那座废弃的窝棚时，天己经完全黑了。
窝棚的门被一根粗木棍从外面别住，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。
方志远一脚踹开门，煤油灯的光亮照出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孙德胜。
老人被五花大绑，嘴里塞着破布，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。
方志远赶紧给他松绑，发现他的左脚踝肿得老高，显然是扭伤了。
"老孙头，怎么回事？
"方志远给他灌了一口随身带的烧刀子。
孙德胜咳嗽了几声，哑着嗓子说："是、是刘三......那个王八羔子......"原来，今天一早，孙德胜正准备出门时，曾经的土匪刘三突然找上门来，说有批私货要运，给双倍工钱。
孙德胜本想拒绝，但刘三掏出了枪。
无奈之下，老人只好跟着去了林场。
"到了林场，他们装的根本不是什么私货！
"孙德胜激动地说，"是上好的红松木料，都是公家的财产！
我一看就急了，说要举报他们。
结果......"结果刘三一伙人把老人打晕，绑起来扔在了窝棚里。
至于马车为什么自己回来了，老人也说不清楚。
方志远沉思片刻，突然问道："老孙头，你那匹枣红马，是不是从小在林场长大的？
"孙德胜一愣，随即点头："是啊，那马还是我从小马驹养大的，对林场的路熟得很。
"方志远眼睛一亮："我明白了！
刘三他们想偷运木材，又怕你告发，所以把你绑在这里。
但他们没想到，那匹马认得回家的路，自己拉着空车回来了！
"回到垦区后，方志远立即组织抓捕。
根据孙德胜提供的线索，他们在林场的一个隐蔽山洞里，找到了被盗的木材，还抓获了以刘三为首的盗窃团伙。
审讯室里，刘三还在狡辩："方科长，我就是一时糊涂......"方志远冷笑一声，把一份档案拍在桌上："刘三，你可不是一时糊涂。
去年冬天，三连仓库丢的那批棉衣，也是你干的吧？
"刘三脸色大变。
方志远继续说道："你以为让马自己回来，制造个幽灵车的诡异事件，就能吓住垦荒队的人，好让你继续偷盗？
可惜，马虽然认得路，但车辙不会说谎。
"原来，方志远在检查车辙时发现，去时的车辙很深，说明车上载着重物；而回来的车辙很浅，说明木材己经被卸下了。
通过测量车辙深浅变化的距离，他准确地找到了木材藏匿的地点。
第二天清晨，方志远站在办公室窗前，看着垦荒队员们热火朝天地工作。
王二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苞米粥进来："方科长，您真神了！
一晚上就破了这么大的案子！
"方志远笑了笑，接过粥碗："没什么神的。
记住，这世上没有鬼，只有装神弄鬼的人。
咱们当警察的，就是要让这些鬼现出原形。
"窗外，太阳升起来了，照在雪原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北大荒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刚过冬至，小兴安岭脚下的气温己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度。
方志远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，呼出的白气在煤油灯下凝结成霜。
这是他调任北大荒垦区公安局刑侦科长的第三天，办公室的炉火还没烧旺，桌上的搪瓷缸里，半杯高粱酒己经结了一层薄冰。
"方科长！
不好了！
"办公室的木门被猛地推开，带进一阵刺骨的寒风。
垦荒队的小通讯员王二狗冻得满脸通红，棉帽子上挂满了冰溜子，"三连的马棚出事了！
"方志远一把抓起桌上的配枪，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马鞭："慢慢说，怎么回事？
""是、是马......"王二狗上气不接下气，"马自己回来了，可是......可是车上没人！
"方志远眉头一皱。
他昨天刚看过垦区的运输记录，三连今天应该派车去三十里外的老林场拉木材。
这趟活儿是交给老把式孙德胜的，那是个在北大荒赶了二十年车的老把式，从没出过差错。
"走，去看看。
"方志远戴上狗皮帽子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刚出门，一阵夹着雪粒的北风就刮得他睁不开眼。
他眯起眼睛，看见不远处的马棚前围着一群人，几个女垦荒队员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。
方志远走到马棚前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——一辆空荡荡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。
拉车的枣红马浑身是汗，鼻孔里喷着白气，显然是刚跑完长路。
车辕上挂着的煤油灯还在摇晃，灯罩上结了一层薄冰。
最诡异的是，车厢里空空如也，既没有孙德胜的人影，也没有本该运回来的木材。
"什么时候发现的？
"方志远蹲下身，仔细检查车轮。
"就、就刚才。
"三连连长赵大勇搓着手说，"我们正在食堂吃饭，突然听见马叫。
出来一看，这车自己就回来了，跟见了鬼似的！
"方志远摸了摸马脖子上的汗水，又检查了马蹄："这马跑了至少二十里地。
"他转向车辙，发现雪地上的痕迹深浅不一，有的地方几乎看不见，有的地方却陷得很深。
"孙德胜人呢？
"方志远问道。
"不知道啊！
"赵大勇急得首跺脚，"老孙头赶车可是一把好手，从来没出过岔子。
这冰天雪地的，可别是遇上狼了......"方志远摇摇头："狼不会把车赶回来。
"他伸手摸了摸车厢底板，指尖触到一些细小的木屑，"看，这里有木材的碎屑，说明车上确实装过东西。
"就在这时，一个女垦荒队员突然尖叫起来："血！
车上有血！
"方志远心头一紧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。
在车厢的角落里，确实有一小片暗红色的痕迹，己经被冻成了冰碴。
"都别慌。
"方志远沉声道，"赵连长，你带几个人沿着车辙往回找。
我去看看老孙头家里有没有线索。
"孙德胜的住处是垦区边缘的一间小木屋。
方志远推门进去时，炉子里的火还烧着，一锅苞米粥在炉子上冒着热气。
桌上摆着半碗没吃完的咸菜，筷子还插在碗里。
"不对劲。
"方志远自言自语，"老孙头是出了名的节俭，不可能出门不熄炉火。
"他仔细检查了屋子，在炕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——孙德胜的棉袄还在，但狗皮帽子和手套不见了。
这说明他确实出了门，但没穿棉袄。
"这么冷的天......"方志远眉头紧锁，"除非是被人突然叫走的。
"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赵大勇带着几个垦荒队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："方科长！
找到了！
在五里外的老窝棚里！
"当方志远赶到那座废弃的窝棚时，天己经完全黑了。
窝棚的门被一根粗木棍从外面别住，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。
方志远一脚踹开门，煤油灯的光亮照出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孙德胜。
老人被五花大绑，嘴里塞着破布，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。
方志远赶紧给他松绑，发现他的左脚踝肿得老高，显然是扭伤了。
"老孙头，怎么回事？
"方志远给他灌了一口随身带的烧刀子。
孙德胜咳嗽了几声，哑着嗓子说："是、是刘三......那个王八羔子......"原来，今天一早，孙德胜正准备出门时，曾经的土匪刘三突然找上门来，说有批私货要运，给双倍工钱。
孙德胜本想拒绝，但刘三掏出了枪。
无奈之下，老人只好跟着去了林场。
"到了林场，他们装的根本不是什么私货！
"孙德胜激动地说，"是上好的红松木料，都是公家的财产！
我一看就急了，说要举报他们。
结果......"结果刘三一伙人把老人打晕，绑起来扔在了窝棚里。
至于马车为什么自己回来了，老人也说不清楚。
方志远沉思片刻，突然问道："老孙头，你那匹枣红马，是不是从小在林场长大的？
"孙德胜一愣，随即点头："是啊，那马还是我从小马驹养大的，对林场的路熟得很。
"方志远眼睛一亮："我明白了！
刘三他们想偷运木材，又怕你告发，所以把你绑在这里。
但他们没想到，那匹马认得回家的路，自己拉着空车回来了！
"回到垦区后，方志远立即组织抓捕。
根据孙德胜提供的线索，他们在林场的一个隐蔽山洞里，找到了被盗的木材，还抓获了以刘三为首的盗窃团伙。
审讯室里，刘三还在狡辩："方科长，我就是一时糊涂......"方志远冷笑一声，把一份档案拍在桌上："刘三，你可不是一时糊涂。
去年冬天，三连仓库丢的那批棉衣，也是你干的吧？
"刘三脸色大变。
方志远继续说道："你以为让马自己回来，制造个幽灵车的诡异事件，就能吓住垦荒队的人，好让你继续偷盗？
可惜，马虽然认得路，但车辙不会说谎。
"原来，方志远在检查车辙时发现，去时的车辙很深，说明车上载着重物；而回来的车辙很浅，说明木材己经被卸下了。
通过测量车辙深浅变化的距离，他准确地找到了木材藏匿的地点。
第二天清晨，方志远站在办公室窗前，看着垦荒队员们热火朝天地工作。
王二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苞米粥进来："方科长，您真神了！
一晚上就破了这么大的案子！
"方志远笑了笑，接过粥碗："没什么神的。
记住，这世上没有鬼，只有装神弄鬼的人。
咱们当警察的，就是要让这些鬼现出原形。
"窗外，太阳升起来了，照在雪原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北大荒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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