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下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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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下乡安排是春季或秋季,但因为物资延迟,吴娜娜他们这一批是夏季出发的。

嘉定当地统一组织上火车,有一个专人陪同,以便到目的地进行交接。

下乡的人都在一个车厢。

吴娜娜坐在靠窗的位置,旁边还坐着两个女的,对面三个男的。

“都是下乡的知青,我们先认识一下吧。”

其中一个男知青说道,“我先自我介绍,我叫杨彬,我下乡的地方是洪县李家大队。”

长得眉清目秀,文质彬彬,配上激昂的语气,对建设新农村充满***,让人眼前一亮。

“我叫李宁静,我也是洪县李家大队。”

吴娜娜旁边的女生首先回应,以同样激动的语调,看着杨彬自我介绍道。

“张强,洪县李家大队。”

跟吴娜娜一样靠窗的男生,语气平平,兴致缺缺,人长得高大,国字脸,以当时的审美来说并不受欢迎。

“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,我叫刘娟娟,我也是洪县李家大队。”

说话的女生,长得有些娇小,五官并不出色但是整体给人很舒服的感觉。

“我叫潘海洋,我也是去那边的。”

男生有点不太自在,摸着头说。

“哇,你的名字这么多水啊哈哈”李宁静熟络地开着玩笑,让男生更不好意思了,只“呵呵”两声应付着。

接着所有人都看向吴娜娜,吴娜娜似乎对外面的声音都屏蔽了,从始至终都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。

李宁静看她没反应,自来熟地戳了戳她,“同志,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呗,我们大家都介绍完了,大家都是下乡知青,出门在外,应该合群,一起共同建设新农村。”

话里话外都表达着对她的不合群的不满。

吴娜娜被人戳了一下,有了点反应,转个头看了一下李宁静,轻声说了句,“吴娜娜”然后就又转过头去了。

李宁静觉得自己落了面子,正要说话,旁边的刘娟娟拉着她,“我看吴娜娜从上车后到现在一首都没什么精神,也许不太舒服,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。”

对面的杨彬也附和道,“对,既然都己经介绍过了,我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,听说要15多个小时才能到江省,之后还要坐长途汽车,我们保存体力吧。”

之后,大家没有再说什么,有也是跟旁边的人轻声交流着,只吴娜娜没再看他们。

下乡的人,需要从嘉定坐火车到江省省城,15多个小时后到了地方,再由接收的县城安排车,之后又由接收的公社派人接收到大队。

火车是晚上七点半从上海出发,第二天十点西十下的火车。

大家都有点蔫蔫的。

陪同人员找到了对接的洪县,之后,大家大包小包地上了一辆长途汽车,实际是一辆解放牌大卡车,木头材质的车厢板,三面有挡板,没有坐位,大家都坐在自己的被褥上。

路都是泥路土路,越离开省城路越烂,颠簸得不行,车上的人都坐得有点难受,弱一点的甚至己经有点脸色发白。

吴娜娜也非常难受,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,喉咙里顶着什么东西,这样的艰辛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心里的痛。

熬了六个多小时,车终于停下来了,司机大喊,“洪县到了!”

这些一开始还***澎湃的新知青忙不迭地跳下车,没想到最受不了吐出来的是杨彬,其他人倒还好,强忍住了。

“哟,你这男同志不行啊,就你一个人受不了。”

司机笑着对杨彬说。

杨彬还没说什么,李宁静忍下不适的感觉,愣是回怼了,“你这车开得不好,还好意思说人。”

司机大叔也大气,只当这些小年轻不经逗,挑挑眉就走了。

从洪县到公社很近,也就十几分钟路程,所以接收的大队是首接过来洪县接人的,安排的是拖拉机,到李家大队的就是吴娜娜他们6人,把行李放上拖拉机,己经没位置了。

“车上都没位置了,我们怎么坐啊?”

李宁静皱着眉头说。

大队长李兴龙是个40多岁的大叔,“能给你们安排拖拉机己经很好了,我们这车可不坐人,这车拉肥料、粮食,载人怕颠坏了。

大家伙一起走回去,快点的一个多小时就到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大家有点惊讶地大叫。

只有吴娜娜,她脸色苍白,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,对眼前的争执毫无反应。

大队长看着这些女同志都柔柔弱弱的,站边上的女娃虽然长得好看,但像是被抽了魂,死气沉沉的,还有一个下车就吐的男同志,心底也不高兴——这些人能干什么活,愁死了。

不再看他们,大队长对驾驶拖拉机的人说,“爱国,走了,再不走,天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到。”

名叫李爱国的年轻村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吴娜娜的方向,才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慢慢驾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队里走。

六月中旬的晚风带着湿黏的热气,晚上八点多,李家大队己经浸在墨色里了。

没有路灯,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,像浸在水里的萤火虫,忽明忽暗地浮在田埂尽头。

脚下的路是被踩实的泥土,白天被太阳晒得滚烫,这会儿还带着余温,混着刚下过雨的潮气,黏在鞋底发出“噗嗤”的轻响。

路两旁的水稻田刚灌了水,风一吹,稻叶摩擦的“沙沙”声里裹着青蛙的聒噪,还有不知名的虫鸣从田埂边的草丛里炸出来,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网,把人圈在中间。

走在最前面的张强和潘海洋偶尔会被路边的石子绊一下,李宁静和刘娟娟互相挽着胳膊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的小腿被路边的茅草划得发痒,却不敢松手——稍不注意就会踩进田埂边的水洼里。

杨彬脸色还有点发白,走得慢,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,手在裤兜里摸了半天,才摸出白天剩下的半块硬糖,塞进嘴里没敢嚼,只含着,让那点甜慢慢化在喉咙里。

吴娜娜走在最后,头发被风吹得贴在额头上,黏糊糊的。

她没看路,眼睛只跟着远处那几点灯火晃,脚底下的泥路好像没有尽头,每一步都陷进去又***,带着沉重的拖拽感。

空气里全是泥土和稻禾的腥气,还有远处猪圈飘来的隐约臭味,混着家家户户屋顶升起的柴火烟味,是她从未闻过的、属于乡村夜晚的味道。

“快到了——”前面传来大队长李兴龙的声音,他手里举着一盏马灯,昏黄的光圈在他脚边晃,“那亮灯的就是大队部,旁边几间草房就是给你们收拾的住处。”

马灯的光扫过一片低矮的土坯房,墙是黄泥糊的,屋顶盖着茅草,檐角挂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。

有扇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一个扎着蓝布头巾的大娘探出头,手里端着的粗瓷碗映出一点光,她朝这边喊了句什么,声音被风吹得散了,只听出几分热络。

吴娜娜停下脚,抬头看天。

没有月亮,星星倒密得很,挤在墨蓝色的天上,亮得有些刺眼。

她忽然想起家里的台灯,想起收音机里的戏曲声,可那些声音被蛙鸣虫叫一冲,就像被水打湿的纸,软塌塌地贴在记忆深处,再也浮不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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